寂寞是雄性的 --读徐泰屏诗集《寂寞开花》
记得老徐是用诗歌闯进文学殿堂的,后来他却用散文在文学的国度里“兴风作浪”。他蜗居僻壤,在耕田耙地、打鱼晒网的日子里,一边辛勤地解决贫穷的物质生活,一边又寂寞地富裕着自己的精神家园。当满畈金黄的稻子,满舱活蹦乱跳的鱼儿将一个个灿烂的笑容绽放在老徐的脸上时,那一个个被老徐放飞出去的文字,更将他雄性的身躯魁梧地站立在文字中央。 像一朵开在满山荆棘和茅草丛中的九节兰 像一盏点在365个黑夜里的孤灯 像一颗混淆在千万吨泥沙中的细小金粒 香,或者亮和黄 都不是什么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 ——《用一生的意外遇上刘年》 当老徐从西凉湖清澈的湖水中分波上岸,用一个个方块汉字将自己从大山深处突围出来,这一个将“无数个黑夜摁进一个黎明”的过程,用尽了老徐50年的时光。五十年里,他楚楚地盯着每一个汉字,没有骄傲和自豪的梦想,却一直倔强且坚毅地穿行在字里行间,“不问瘠薄,不论肥瘦/干旱或者涝渍/这都是命,是所有的不能拒绝和回避/只要根还在土里/只要茎不被刈割/就要站着生横着长(《一株菊的信仰》)”。 对于诗歌,我常常一头雾水。关于诗歌的理论、流派众说纷纭,百家争鸣,现代主义、现实主义、后现代主义、朦胧派、先锋派……这些层出不穷的标签,热闹了诗坛,却寂寞了诗歌。那些隐喻、换喻、内涵、张力等等的一些所谓的诗歌表现手法,越来越残酷地绑架,甚至是戗杀诗歌的灵性。在这些标签下就范出来的诗歌,终于将诗歌走上了一条独木桥,使得诗歌从万人空巷的辉煌跌入只有作者自我欣赏的落寞。 曾几何时,我们的国家被称为诗歌王国。那时候的诗歌,没有流派之说,也没有表现手法的束缚,但他们几百上千年流传下来,依然散发着无穷的诗歌魅力。“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样的句子,这样的气势,这样的胸襟,这样的诗歌,这样的震古烁今,可惜,我们的现代诗歌无力继承。 当老徐告诉我说有出版社给他出了册诗集,我有些担心。虽然老徐写诗很多年了,但毕竟在这样一个诗歌氛围下,我担心看得我同样的云里雾里。在我战战兢兢地捧回来这本由美丽岛·幸福艺术基金资助,汉语诗歌资料馆编辑,香港类型出版社出版的老徐的诗集《寂寞开花》,并认真地逐字逐句地看过之后,我如释重负。 老徐在50年的笔墨生涯中,没有被流派与手法所束缚。他平平静静,却又虔诚地敬畏着文字,保持着诗歌的灵性来写作诗歌,让日渐式微的诗歌,保持了一茎的生机。 “在没有秋天的纪年里/我率领一群纸上的文字,一个标点/又一个标点地向你慢慢靠近/我不知道,一只杜鹃鸟的泣血呼唤/是否能够让你拿得起,放得下”。(《纸上人情》)如果要从诗歌的表现手法和流派上来划分老徐的诗歌,因为我的浅薄,我实在不知道该归入哪一个标签。但这样的诗歌,读起来亲切,自然。在当今诗歌的丛林中,它有着独特的魅力。在当今读这样的诗歌,就像是熬过了酷夏之后的农夫,让满畈金黄的秋天,一下子点燃了双眸的激情。 其实,诗歌本应该是这样,它们朴素,它们纯真,它们同样平易近人。诗歌的魅力就在于你读到它时,被它的激情所感染:或如老朋友在畅叙,或如有情人在私语,或如严师的谆谆教诲,或如家慈的苦口婆心。它们不隐晦,不做作,它们简洁明了,它们言简意赅,这就是诗歌的“合时而作”。它们“用刀刃上的目光/锋利地深入你的体内/深入你的骨血,车间一般/切割你的心肺和思想/让你今夜的麻木恢复本真的知觉/一下一下地感到疼与痛”(《醉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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