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元节,和往年一样,傍晚我在父亲的坟墓前烧了很多袱包。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内心有种难以言状的辛酸,一时难以平复。再一次勾起了我对父亲的怀念,眼泪禁不住流下来了。
父亲当了三年彭德怀的兵。侄女金晶晶说,爷爷虽是个小兵,但在她眼里却是个大英雄。我非常认同。父亲能 投笔从戎,保家卫国,其精神和勇气都是非常可嘉的。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父亲回乡务农。父亲养育了六个子女,我是其中最小的。如若是现在,很多家长应该都会捧在手心呵护吧。但在那个贫穷的年代,连温饱都成问题,父母都在为家计操劳,没能有什么精力来照看我们。母亲是个很强势的人,每天忙碌之余,总会少不了唠叨几句。而父亲并不怎么说话,在外奔波回来后也只是稍稍歇下,不去理会母亲的抱怨,只是眼角偶尔流露出一丝忧虑。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现在自己也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雨,才明白那是何等沉重的忧郁。我们乡里有句俗语:爷疼长孙,父疼幺子。父亲也不例外,格外疼爱我。但从不溺爱我。父亲正直忠厚,乐于助人,深受相邻的喜爱。因而在老人家百年之后,四邻八乡纷纷前来祭奠。
我十 八岁就南下深圳闯荡。因交友不慎,误入歧途。襁褓中的儿子只得交由父母抚养。那时的条件非常艰苦,为了养活我儿子资助困境中的我,七十高龄的父亲承包了离家几公里外的一座高山上的一片竹园。父亲每天起早摸黑,翻山越岭,来回十多趟,扛楠竹。晚上就在灯下做竹床。天还没亮,就用板车把竹床拉到十多公里的市区去卖。因为劳累过度,父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但他依然坚持劳作。幼年的儿子身体很差,经常生病。每次吃药儿子都又哭又闹,怎么也不肯吃。看着瘦弱的孩子,父亲眼里噙满了泪水:孩子啊,要是爷爷能代你生这个病替你受这份苦就好了。在父亲的精心呵护下,儿子健康快乐的成长,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秀,这其中该饱含着父亲的多少心血啊!
2003年,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在蓝田啤酒厂打工。在一个狂风骤雨的晚上,我因临时加班,未能按时回家。父亲在焦虑不安中等了个把小时,再也按捺不住了,不顾狂风大雨,出门找我。在半路我们相遇了,父亲如释重负。父子俩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父爱如山,沉稳厚重,是我一生怎么也回报不了的。
2012年盛夏的一天晚上,父亲突发脑溢血,幸亏抢救及时,才保住了命。但从此父亲便与轮椅为伴。为此,父亲自责不已,说拖累儿女了,不如自寻短见。我知道父亲是惧死的,因为他依恋满堂的儿孙,放心不下他最疼爱的小儿子。
2013年正月十四,新年的喜庆还没散尽,一大清早,我和正在吃早餐的父亲拉了一会儿家常,就出门办事去了。没有任何征兆,不幸就悄悄降临了。大约8点钟的时候,我办完事刚回到家,就听见母亲在大喊我的名字说,父亲走了。我冲进房间,抱起倒在地上的父亲。老人家尚有余温,但气息全无,已撒手人寰了。 我禁不住失身痛哭起来。
"子欲孝而亲不在”我多么希望父亲能多活些年头,好好尽尽孝道。可是父亲永远的走了。每次想到父亲,痛苦和悔恨都会一起涌上心头,让我不禁潸然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