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故人来。广明远道的来,让我很是意外。意外的不仅是他,而更是在中秋,是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
他来,我必须接。如今能给人带来温暖和感动的朋友不多,而他就是偏属的那种。
还是那么儒雅,斯文得忍不住让人嫉妒。特别还有他的爱人,邻家小妹似的,正娇巧地依在他的身旁。
赤壁真小,小得连找个如何款待朋友的地方都让人发愁。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就去羊楼洞看看。广明说。申申如也,夭夭如也。相信也只有那里最适合怀旧。
原本叫同学建清作陪,不巧他已在送儿子去桂林读书的路上。幸好能联系有同学焕中,他曾任过羊楼洞医院的院长。
九月的秋帷不揭,故地重游。又不紧不慢走在了羊楼洞古街上。还是一样的小桥流水,还是一样如山雀子衔来的江南水乡。还是一样有些游人在热闹地莺莺燕燕。
据说自唐代起羊楼洞就开始种茶,至明清时最盛,尤以青砖黑茶为名。鼎盛时小小的羊楼洞曾蜗居过几万人。可想那时该是怎样的人声如沸,商贸繁华得又该是如何的摩肩接踵。街深处,还是有些破败,还塌了一两幢老屋,甚至还长出了荒芜的草。
路过圆通寺,见其背靠松峰山风水很好,门口还有人在写生。我故意开玩笑广明赶紧进去烧柱香,好求个功名。我知道他在省直机关上班,大小算是个官员。他矜持地一笑。这时,一直静静相随的他爱人赶紧转移了话题,其实他画也画得很好的。好聪明的女人,不仅仅懂得安静,关键是还能有双洞若观火的眼睛。
广明的画我当然知道,第一次见他画的就是老鼠,特别可憎的老鼠被他寥寥几笔便特别可爱地跃然纸上。我和广明的友谊,不仅只是画,也不是一时三言两语便讲得清。始自相遇,搭同一辆班车去上大学。那时的他还腼腆如少年。一身黄军装一双解放胶鞋淳朴得连说话都脸红。没想到报到后我们是同学竟然还分在同一个大寝室。更没想到后来一起写文章,一起同时风花雪月,都谈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那时的大学大都如此。大多只是因寂寞的缘故,我相信。
借口买烟,邀焕中一起,有意无意地去了两家大点的店铺,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别样的期待,希望能遇见曾惦记过的那个人。但在抬眼间答案便如期而至。还是不见的好。再见定不会如初。定不会只是如初的模样。有你的地方便有风景,有你的风景便倾国倾城。相信以后再来,至少还能有这美丽而年轻的梦。
有很多人,尽管天天相见,却走不进心里。但偏有些人,那怕只见一面,不说一句,便可眉眼盈盈。羊楼洞只是赤壁南陲一座小小的边城,古朴而安宁,但因朋友的来,在我心里会永远美丽而生动。
又打江南而过,又到分别的时候,站在羊楼洞茶园,满眼的绿上,一如二十多年毕业前,还是那句送你。朋友走时,我不送。但来时,无论是风是雨,我都接。
天上的月好亮,如我曾见过的楚楚动人的眼睛。回家的路,有颗硕大的桂花开了,开得好香,香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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