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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莲叶何田田 于 2017-3-8 08:40 编辑
寒冬
早上五点半,闹铃声照例响起,屋里漆黑,窗外,同样漆黑。
躺在床上,不愿起来。屋外有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是悬挂在晾衣杆上的衣架在相互敲击,风真大!阳台上的花草估计也在风中不停地摇摆,枝条纠缠在一起,像两个厮打的人,努力压倒对方,推开对方,却始终无法挣脱出来。
想到它们,我终于从温热的被窝里钻出来,想搬几盆畏寒的花草进屋。衣著单薄的我,掀开窗帘,将落地窗刚拉开一条缝,寒风便趁机而入,刺骨的风把我又逼进了屋,也罢,留着中午回家再说。人生很多的事情,想做,总会有种种的阻挠,就如同此刻。
洗漱,梳妆打扮。前些日子,嫌自己的一头长发像一把蓬草,更像是一团烦恼,自己拿剪子剪了,于是,临出门时,从衣帽间取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帽子是三年前丽子送我的,细格、短帽檐。只可惜,物还在,人已远。是的,世间什么事情能是长久的呢?不说白云成苍狗,就连沧海都能变桑田。长久,只是相对的长久;短暂,却是绝对的短暂。
一切都在瞬息间变化:你侬我侬的一对恋人,转眼间就成陌路;会上风光无限的官员,散会后便被铐上手铐;昨日还在枝头的月季,一夜的风雨后,只余得一地残红。怪谁呢?怪造物主的无情,还是归罪于这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
下了车,一路小跑,踩着铃声进教学楼,匆匆。一切都是匆匆。走廊上,冷寂无人,教室里,却已是书声琅琅。一张张朝气的脸,让我感受到青春的美好,而我的衰老显而易见,尽管耳旁时常听到有人说“你看起来真年轻”。因为,我知道,当你听到有人称赞你年轻的时候,正说明你已日渐老去。
谁不怕衰老?就像春花留恋枝头,落叶不舍离别。人活着,总是无奈,想要活下去,就得找一丝安慰,找一个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哪怕寒风吹尽树上的最后一片枯叶,人也会在心中为这棵树画上一片绿叶。只有不停地欺骗自己前方会有绿洲,才会有勇气走到沙漠的尽头。自欺欺人,不失为一种方法,起码比直面痛苦要强。麻木的人,愚钝的人,疯癫的人,或许才是最幸福的人。
都说聪明的人,要懂得装糊涂。我算是个聪明人么?要我装糊涂,我宁可生来愚蠢。可是,我怎么就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呢?揭开重重面具后的自己,不同样面目令人生厌?何止是令他人生厌,连我自己都厌恶自己的丑陋,否则,我怎会整日描眉画眼,涂脂抹粉,硬生生地将父母给我的一张脸,画成另一张脸?就像此刻我脸旁的耳坠,看起来是价格不菲的钻石,实际不过人民币三十元的玻璃。我眼前所见的,包括我自己呈现在他人眼前的,尽是虚假。真实的,不过是窗外的寒冷。
夫君打来电话,关切地问我,迟到了吗?你冷吗?
我极尽温柔地回答:不冷,谢谢你一大早开车送我上班。而且,办公室空调开了,像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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