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梦回故乡 于 2016-12-6 21:14 编辑
有感于西凉湖拆围
聂新发
西凉湖大拆围的宣传报道,自今年秋季起,忽然多了起来。看来政府这次是真刀实枪动真格了。十天前,嘉鱼县打响了第一枪,咸安区乘势跟进,两天前,赤壁市市长更是亲自主持会议,要求强力推进西凉湖拆围。
近几年,我每次去西凉湖,不时听到乡亲们说,围网养殖估计搞不了几年了,政府迟早要把湖收回去的。
但大部分在湖里有产业的乡亲们同时又认为政府没有财力来做此事。乡亲们的逻辑是:你们政府要来拆,可以呀,拿钱来补偿呀,你们没有足够的钱来补偿来安置我,我凭什么让你们拆掉!我在湖里投资了不少钱呀,也是资产呀,就像城里的开发商建楼盘要推掉谁家的房子一样,你总得给我补偿你才能拆房吧,是不是?
我父亲在湖里搞了一点养殖,但不能算是养殖户。与那些拥有几百几千亩湖面的养殖户比起来,我父亲的那十几二十亩湖面是微不足道的。一生勤劳的父亲与母亲在乡村总得有点事情搞,不然就坐不住,这是勤劳农民的本性。最近五六年,城市化浪潮汹涌,我们这个最靠近大湖的村湾(刘家湾。即西湖村一组。地图上有时没有标注我们刘家湾,而是标注了旁边的乌龟咀),也被这股时代大潮裹挟了,绝大部分青壮年劳力都是在城里或异乡谋生置业,人们都进城了,坚守农村靠湖获取收入的只有三四户人家。人们早已知道,在湖里搞拦湖围网养殖不是一个很合算的事,碰上年成不好,遭受洪涝等天灾,收成就非常尴尬,还不如进城务工或者在异乡打工上班。除非是那种大规模的养殖,像西凉咀村陈姓村官的那种,有财力有能力有势力,圈个几百几千亩湖面养螃蟹养龙虾,听说有那么两年赚了几百万元。但是整个西凉湖,近几年听说靠养殖发了财的案例似乎极少。反正我们刘家湾,即便是搞得最好的养殖户,年收入十来万元已经是顶破天了。我的好几位堂哥,以前就是在家靠渔业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典型渔民,却早在几年前已变身为城里的典型的农民工了,都是在建筑工地做工。一个堂哥就把闲置了四五年的十来亩湖面给了我父亲。其实父亲自己在湖中央水深的地方也拥有十来亩湖面,但人们都说那里远远不如堂哥的这片湖面有价值。堂哥的这片湖面离岸近,不容易受到汀泗河流下来的污水侵蚀,又便于劳作,养螃蟹、龙虾,运气好的话,一年能搞个两三万元钱。这对年事已高的父亲来说已是足够了。今年初春,父亲满怀希望地购置了一些竹篙、网布、后来又买了不少螃蟹苗、龙虾投放下去,整个投资大约花了上万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今年夏天,遭受洪涝,一夜之间,父亲的这十来亩拦湖全部被暴涨的湖水淹没,螃蟹、龙虾乘机逃走,白搞了。没了收成,父亲在这个冬季干脆随十几个西凉乡亲去安徽那边赶网打工了。他老人家要远赴外省打工,事先也不与我们儿女商量一下,等我从武汉赶回家中想阻止他外出时,他一大早就随人们出发了。现在是母亲一个人在家中,每隔三四天去拦湖取点龙虾卖,有时居然还能卖个两三百元钱。父亲在湖畔还有一个两亩面积的鱼池,里面养了一点鱼。他此次去安徽打一下短期工,最多也就两个月时间,帮人家老板捕捞完鱼,过年自然会回来的。
凭着对家乡西凉湖的满腔情怀,这么多年来,我可能比一般的人更关注西凉湖的命运。去年年底我就生怕父亲又闲不住要外出给人家看湖打工,心想不如让他在家里搞点自己的拦湖或者堂哥的拦湖自在。我明明预感到政府可能要大手笔管理西凉湖了,明知拦湖养殖是不可持续的事情,但我还是支持父亲投入万把块钱,能搞一年是一年,等真的不能搞了,也算不上蛮亏。说穿了,我就是想永远有一个乡村老家,在我看来,偶尔回下乡村的家,家里有父母,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你敢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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