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莲叶何田田 于 2016-12-22 12:42 编辑
前些天,读到女儿的一篇读后感,觉得写得很好,分享给朋友们,希望文中的观点能给人一些启发: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最好的告别》有感
每时每刻我们都在告别,告别陌生人,告别昨天的自己,告别逝去的亲人,最后一次,是和自己告别,和世界告别……
在我高一那年,我的曾祖父去世了,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和我亲近的人生死两隔的痛苦。曾祖父生前带着我去过烧香,还给我讲过抗日战争时期的故事,他总是把好吃的发给小朋友吃,还给我讲述他满嘴的牙齿是怎么掉的。这些画面不断在我脑海出现。听说曾祖父走的那天早上,他拉着祖父的手,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祖父,他不想死。出殡那天,晚辈应该放声大哭,这样才能彰显孝道,我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当可我坐在爸爸的车后离开时,看到故乡越来越远,想到此生再也见不到慈祥的曾祖父,狂风呜呜拍打我的脸,我突然泪如泉涌,久久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曾祖父走完了他的一生,他停下了脚步,再也不能陪我们继续走下去了,留给我们的,只有越来越模糊的回忆。终有一天我们也终将停在那个地方,而时间继续行走。 自此,关于死亡的思考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困惑不已。有幸读到《最好的告别》一书,作者阿图•葛文德,医生界里的一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以一名外科医生、一位女婿、一位儿子的视角看见死神带走一个又一个鲜活的身体和灵魂,见证了他妻子姥姥高龄独居的故事;老年病学家亲身体验变老给生活带来的灾难;一位老人在失去妻子之后孤单抑郁的生活;还讲了一个有创意的社区医生改造传统养老机构的故事;还有美国的普通家庭承担的巨大养老压力;以及最后讲述了他的亲生父亲临终前如何和家人度过……作者将我们引入了一个非常沉重又不得不思考的话题,临终、护理与死亡,更带给我们一种全新的认识。
1.生和死
从出生的喜悦到死亡的悲伤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循环,从一出生起就意味着总有一天到终点,在古时候死在老年是一件非常稀有的事情,大多数活到三四十,活到老寥寥无几,已经算是上帝的恩赐,而现代医学的进步,人类无穷无尽的对死亡和疾病的抗争,让我们可以更久的享受生活,拖延与死神的PK,但是最终必然还是死亡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每个人都是幸运的,能够来人世走一遭,但这个运气持续有限的时间。宿命的安排多多少少带有一丝伤感,反正结局都是消失那么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死无非是一扇门,不过是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旅行。如果把每个个体孤立起来,个体的死亡对他而言就是全世界,那接受死亡简直是无法做到的事情,但是人是群体动物,生命是靠代代相传所以才生生不息,每个个体都是DNA的搬运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从古至今,从南到北,生命犹如花开花落一般,数不尽的风景犹如流星般划过,建立了一个复杂的网络。一个人的死亡对于他个人而言是终结,但对于人类而言,不是结束,是一个又一个的新的开始。同时,人死了但不代表你的一切都随风飘走,留给后代的财富是源源不绝的,至少曾经帮助过服务过的人和事是你存在过的证明,我们都是历史和世界的创造者。
2.老人的生活状态
年纪是一条单行道,活的越久问题越多,身体的衰退像藤蔓一样悄悄蔓延,一天一天,变化微小,不易察觉。人会适应变化,直到某天某件事情发生了,才终于明白情况已经不同了。当独立自助的生活不再,人如何接受变老的事实,做好准备了吗。 当未来以几十年计算的时候,你最想要的是马斯洛金字塔顶端的那些东西——成就、创造力以及“自我实现”的那些特质。但随着你的视野收缩,当你开始觉得未来是有限的、不确定的时候,你的关注点开始转向此时此地,放在了日常生活的愉悦和最亲近的人身上。好的生活是享有最多独立性的生活,而这正是疗养院拒绝给予的。 现代社会父母和子女都把彼此的分离视为一种自由。老年人独居的比例迅速攀升。然而老了是一系列的丧失,需要外界的帮助,但是这不意味着让他人决定自己的生活,更不如同犯人或宠物一样养起来。每个人负责根据某种连贯的独特的个性感、信念感和兴趣,塑造自己的生活。它允许我们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生活所驱使,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在权利框架允许的范围内,成为他塑造的那个自己。老人们依然有尊严有思想有选择的自由,他们渴求的是睡在自己的床上,能自己上厕所,自己开车去买菜,一扇能上锁的房门,就算需要辅助,也要想一个真正像家一样的老年之家。
3.现代医疗临终服务的特点和问题
跟历史上任何时代的人比起来,我们活得更长、生命质量更好。但是,科学进步已经把生命进程中的老化和垂死变成了医学的干预科目,融入医疗专业人士“永不言弃”的技术追求。医疗一直以来致力于与疾病和死亡作斗争,即便深知没有希望的病例也在无力地抗争到最后一秒。面对每一个实际的病例,死亡好像都不应该发生,都是一种意外。一旦失治,我们奉行的战胜一切敌人的信念似乎就被打破了。 我们把生病、衰老和希望的考验作为医学问题对待。这是一项社会工程学实验,把我们的命运交托给那些以技术威力见长,而不是重视和理解人类需求的人。生老病死的进程不可逆;恰恰是因为我们的文化拒绝接受生命周期的限定性,以及衰老与死亡的不可避免性,我们的末期病人和老人才会成为无效治疗和精神照顾缺失的牺牲品。事实证明,救治失败并不是医学的无能,而是对生命进程的尊重。 如果说疗养院和临终医院的开办有什么体面的目的,那就要数安全了。但是痛苦不堪。事实上,作为人类,最有意义的体验会来自于帮助他人处理医学无能为力的问题,而不仅仅是医学能够解决的问题。在这个时代,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医生的工作不应该是以安全的名义限制人们的选择,而是以过有价值生活的名义扩大选择的范围,应该有更远大的目标——我们的工作是助人幸福。幸福关乎一个人希望活着的理由。对疾病和老年的恐惧不仅仅是被迫忍受对种种丧失的恐惧,同样也是对孤独的恐惧。疗养院的人们死于厌倦感、孤独感和无助感的事实,即便那些患有严重老年痴呆症、已经丧失了理解周围情况的居民,也能够体验到更有意义、更愉悦和更具满足感的生活。衡量人们从生活当中得到的价值感。 对于死之将至者而言,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是修复健康,还是滋养心灵;是在温暖的家和家人一起度过,还是在医院紧张气氛中恍恍惚惚的度过。事实证明,大多数人仍然觉得,作为度过生命最后一程的地方,老人院是恐怖的、孤寂的、可憎的。我们需要、我们想要的更多。 9月28日,北京大学肿瘤医院发布公益快闪《欢乐颂》和《茉莉花》。这是一群肿瘤病人、康复者还有医务工作者共同完成的一场心灵的洗礼,一次爱的接力。在短时间内点击量就过亿,引起了无数热议。 快闪拍摄过程中,有一名小提琴手顾洁,高考前夕被查出患食管鳞癌。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她不得不放下学业,放下曾经所有的光环,拿起坚强的盾牌与疾病做斗争。几个月来,顾洁既要忍受病痛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还要一次又一次抵抗药物带来的副作用。拍摄结束,顾洁累得走路都有些吃力,但她呈现给大家的依然是甜美的笑容。她的坚强、乐观一直激励着医护人员,牵动着大家的心。主治医生为她再次组织会诊,以尽可能减轻她的痛苦。 这场并不专业的表演,但却足够震撼人心,这让我们看到音乐的能力,也看到一个传播音乐的方向和途径。“肿瘤医院的“快闪”创作源于他们的“心音坊”公益项目。这场因爱而生、民间自发的活动,不接受任何资金,完全靠公益心。他们期待通过音乐的力量营造温馨、温暖的就医环境,帮助患者感受到美好,看到希望,哪怕是享受片刻的宁静,舒缓暂时的焦虑。缓解心理压力。 医院是一个天然的舞台,生老病死是我们不可避免的话题。这场音乐秀想表达的就是“活法儿”。我们终将死去,终点无可改变,“活法儿”变化万千。正像顾洁的主治医师说的“孩子,不要放弃,我只想让你在剩下的日子里活得有尊严。”社会更多关爱,生命更加坚强。心音坊不仅是简单的唱歌、弹琴,“心音坊就像一个大家庭”,在这里,不以疾病视人,关注疾病背后的人和他们的故事,让他们在最后的日子里不是饱受病痛和恐惧的煎熬,而是能继续发挥社会价值,优雅而有尊严,充满爱与希望。 “心音坊”是医学人文的体现,医护人员和爱心志愿者共同努力为患者提供快乐放松的就诊环境。“让大众拨开癌症的面纱,让快乐生活的健康理念引起老百姓的重视。”这是近年来肿瘤医院在做好医学专业诊断和治疗以外,所努力探寻的方向。 医院的人文特色和科学关怀已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医院最初的功能是为患者治病、提供治疗服务,心音坊的出现让我们看到另一项功能,就是主动的服务。不是有病来找我、给你医治,而是更高级的医治人的心灵。身患重病或者受伤,身体或者心智因此垮掉,疾病和老年使得战斗已经足够艰辛,我们求助的专业人士和机构不应该使之更加艰难。我们社会正在探索一条为临终关怀开辟安宁缓和医疗的新路径。到那一天,生的愉悦与死的坦然都将成为生命圆满的标志。辅助生活机构,善终服务类似于姑息治疗,临终者心境安宁。这也让爱他的人心境安宁。
4.临终患者应该以怎样的心态和行动迎接死亡
生是一种偶然,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生的那一刻注定了终有一天离开,只有正确的认识死亡思考死亡,才能明白人生的意义,更享受所有的来之不易。每个人都对死亡有或多或少的距离感,毕竟活着的没有经历过,经历过的已经无法表达。很多人恐惧死亡,恐惧的产生是因为不确定,认为发生了某事就会损失什么。但实际上,死是一种必然,不以意志而转移,而且我们都是空手而来。有的人拼命的想活着,小心翼翼,有的人对生活失去了乐趣,迫不及待的投入死亡的怀抱。然而我们都不是上帝,没有对生命的决策权,下一秒永远都有无限的可能。 生命到了最后阶段是非常痛苦的,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愿意放弃多一分钟的活着,但努力活着不代表拒绝死亡。度过最后的时光,刻板的、无形的惯例使我们同生活中真正要紧的东西相隔绝。我们能做的是什么呢,就是心中抱着一个美好的愿望,然后听从命运的指挥。真的不能改变的时候,准备好告别的姿态,不卑不亢地迎接死亡。那些急功近利的举措只是徒劳,弄得遍体鳞伤。所以恐惧死亡没有任何道理,正确心理应该是感恩。 曾经看到一个纪录片,一个印度老妇人健康地活到七十多岁,她人生的任务已经完成,看着自己的身体日益衰退,她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她不想活了,于是她选择,在寺庙里,在僧人诵经声中,在众人瞩目下,断食结束生命,以求升天。整个时间持续了一周左右,由于不进食她瘦的像一颗枯树,要人扶着才能坐立,到死的一瞬间,她彻底倒下了。也许她相信这不是离开,死后会进天堂,才能挺到最后。 她与世界的最后一别,让全世界看到。也许这不是最好的方式,但也也算一次华丽的转身。
最后的告别,每个人不尽相同。 如何优雅从容地走过人生终点,这不仅是个人的问题,也是社会问题,每个人都应该理性对待死亡,更好的活在当下,享受生活,而对于社会、国家乃至整个世界来说,完善福利机构,善终辅助机构,临终医疗模式, 让临终患者能舒服地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最后的时光。每个生命都漂浮在这条水流汹涌的历史长河中,无数代人的手穿越时间相握在一起。逝去的人把我们带到河边,让我们看到他是几千年历史渊源的故事的一部分,然而我们终将也是。 轻轻地来,轻轻地走,而生命长河始终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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