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水端平》
文/马志超
有一天,镇政府计划生育专班到村里例行计划生育工作,兴旺夫妻俩使出游击战术对付“计生”专班,躲猫猫一样躲着不露面。乡下传统观念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超生游击队”们心里, 没生男孩就是无后。村里很多像兴旺俩口子一样只生了丫头的计生对象,见了计生干部都东躲西藏不肯结扎。有记者曾为村里编顺口溜说:手上抱一个,背上驮一个,家里还有一两个: 会爬了,会走了,妈妈的肚里又有了。
上门找不到人可急煞村支书大华,那时工作考核兴计划生育一票否决权,对违犯“计生”国策的对象可以采取搬家具拆房措施,没把住“一胎是男孩终生别想怀;一胎是女孩间隔三年持证怀”这关的,年终工作考评一票否决。当着领导的面,大华就带头把兴旺家的房子拆了一个洞。兴旺家的驼背爹见状破囗大骂:“你们这帮家伙,只敢欺负老实人,大黑的弟弟,你们敢动吗?”当着领导的面,大华被问得心里发怵,但还是死鸭子嘴硬说:“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俗话说衣破易补话说难收,大黑和大华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大黑又是当地势力响当当的人物。而且大华能当上村支书记,大黑暗中没少使劲, 上到领导面前荐举,下到亲戚铁哥们家拉票。眼下遇到大黑弟弟的事, 大华当然得格外关照。可身为村支部书记,一碗水没端平,自然引起群众的不满。马上村里书记要改选了,没人投票,他也当不了书记,而且老百姓不配合,工作没法展开,上面也没法交代呀!
大华正苦恼得一筹莫展时,大黑打电话请他喝酒。大华无意间提到自个心中的烦闷,谁知大黑听了却笑了:“我还以为多大的事,让你愁成这样了!咱们可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大华精神一振:“兄弟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大黑于是把想法说给大华听。“不行,不行!我们可是好兄弟,如果这样做,那我还算是人吗!”大华为难地说。大黑如是这般地对大华作了交待,大华说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一大早,大华带上村”两委“一帮人,还有一台挖机,要拆大黑弟弟家的房子。消息传出后,好多人都不信:大华吃了豹子胆,敢拆大黑家的房子!赶来看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大黑老娘半责备半求情地对大华说:“侄子,你和大黑小时候可是共得裤穿的弟兄伙哩!可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大华一脸无奈地说“伯母,朋友归朋友,:但公事必须公办,对不住了!”大黑见了,赶紧把老娘拉开,“让他们拆吧,不能让书记为难。”开挖机的师傅看见大黑都这么说了,才颤颤惊惊的开始拆房子。不一会,偌大一幢房子被挖机三下五除二拆的干干净净,还把拆了的砖头烂瓦转到一边。看热闹的人私下里议论说:”大华做事有蛮公平哩!”.
拆了大黑家的房子后,大华得到老百姓的一致好评,他开展工作也顺利多了,执行政策一视同仁的事还得到上级的表扬,并作为典范到处宣传。接下来村委会换届选举,大华又高票当选村党支书兼村会主任。
几个月后,大黑弟弟又在被拆的房子地基上,树起一栋漂亮的楼房。
大黑弟弟乔迁新居那夜,大黑和大华在酒桌上你来我往地敬酒, 喝下大华的敬酒后, 大黑敬大华说:“你不用谢我,我弟弟那旧屋请人工拆的话, 不说工钱, 光伙食费最少也得几百块, 我也懒得说谢你的话。”两人碰了碰杯子心照不宣地继续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