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枫叶
一场微雨笼罩着山里,也笼罩着山里人家的庭院。
一朵睡莲,寂静欢喜地盛开在水缸里。玫瑰色的花瓣一片片张开,守护着淡黄色的花蕊,平铺在水面。叶面一片碧绿,滚动着一颗又一颗或大或小的雨珠,而叶脉的走向里全是深情饱满,一条条寄向遥远、寄向思念的天空。
这叶、这花,似乎在微雨里倾诉什么。风吹着叶面,叶面的水珠滚动着,起初轻轻的摇晃,我原以为是秋风的亲吻了睡莲的叶子,不然又怎么会摇晃?待我正欲走开的时候,却看见这一片叶子与那一片叶子相交的地方透出来的缝隙之间,原来有几只小小的泥鳅,正在叶面下来往穿梭。后来,索性用手指拨开了水面的叶子,泥鳅正惊慌失措地奔走。原来,是我不经意扰了它们的清静。这花、这叶、这泥鳅,就在水缸里美丽着、自由着。
那鱼缸头顶,这枝繁叶茂的银杏树,就是它们的伞。晴空的时候挡一片阳光,而阳光却在树叶的缝隙里钻来钻去,就象个躲迷藏的小孩。下雨的时候,这把银杏伞挡了轻轻飘洒的微雨。微雨便斜斜地洒在银杏树旁的桂花树上。虽然桂花还未曾开,却在心里迫不及待地翻出了桂花的浓郁。
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六棵桂花树,站在庭院里高大着、碧绿着。等许多的花儿,在季节里依次凋谢的时候,它便繁花似锦,花香浓郁扑鼻,迎着秋天的风儿。其实,花也是有心事的,只不过它的心事只装在秋天里。那春的明媚、那夏的热烈与桂花无缘,它不争季节它也不争多彩的颜色。只在这深秋的庭院里开出一片橙红。于是整个庭院都是花香,于是深秋的梦里也是花香。
微雨还在飘着,渐渐湿了头发,衣服也沾了一点点。我没有打伞,也不愿打伞,就这样站在庭院里。静静地陪着这些不说话的生命,用一颗柔软的心去感受这些生命的语言,寂静欢喜着。
在寂静欢喜的时候,看见庭院里飞来了几只美丽的蝴蝶,蝴蝶栖息在几朵节节高的花瓣上或者花蕊上。我还想更近一点距离去看它们美丽的蝶衣。在我以为是很轻很轻的脚步声里,慢慢靠近其中一只蝴蝶的时侯,蝴蝶飞走了。于是我又慢慢靠近另外一只蝴蝶,蝴蝶还是飞走了。如此反复好几次,虽没靠近蝴蝶,却由此猜测这蝴蝶的耳朵是非常灵敏的,也许如同黑夜里飞行的蝙蝠那样。可是,我还是不愿放弃,决定做最后的一次尝试。
泥土被微雨润湿了一点点,但还不是很滑。我脱掉了鞋子,扔在了一边,踩着泥土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就让心窃喜一回吧。
我在心里默念着“蝴蝶,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捉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美丽的蝶衣,然后把你的美收进手机里,然后写进文字里”。而小时候,我是嘴里说着“蝴蝶我不捉你,我只是看看你漂亮的衣服”,却在下一秒,飞奔似的去捉蝴蝶。
草丛里、花丛里都可以看到我的身影,有时直接就扑在草丛上或者花丛上了,哪里知道草丛和花丛也会疼痛。那时候的我,好不容易捉住一只,捏住它的翅膀在同伴面前炫耀,等放飞它的时候,手上沾满了蝶粉,蝴蝶的衣服也失去了美丽。
轻轻地,轻轻地走近一朵花蕊上的蝴蝶。这只蝴蝶,也许这次没有听见我的脚步声。黑色的翅膀上,掩映着一些红色,还有一些淡蓝,薄薄的蝶衣在微雨里,轻轻地一张一合。我在微雨里快速地按下手机连拍,留下了这蝶恋花的瞬间。
此刻,不再是微雨,雨水一大颗一大颗地落在庭院,也落在我的身上。就这样寂静欢喜,就这样不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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