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莲叶何田田 于 2017-9-23 19:37 编辑
秋向此时分
从前门,到后门,我穿过了一个主题公园。
园子里停了很多的车,黑的,白的,红的,灰的,很整齐地停靠在路的一侧。我从它们旁边走过,仿佛从列队的士兵前走过,它们有它们的静穆,我有我的忧伤,我们互不侵扰。
我可以不看这些车子,但无法不看路旁的树、树下的草,因为草木是我最沉默的知己。此处似乎没有落叶乔木,最多的是桂树,特意寻觅了一会,想在其蜡质般的叶子中找到些许细碎的花朵,很可惜,看不到。
眼前不就是秋分吗?今年桂花为何还未绽放?记得,二十八年前的这个时节,校园里的桂花开得正好,那是我第一次认识桂花,嗅到桂花的香味,就好像我在校园里第一次遇到他,感觉那么甜,那么甜。
忍不住又流下了泪水,别问我为什么流泪,这世上,还有比泪水更深情的表白吗?
我不善言辞,只能流泪,或者写作,而我的文字,也是蘸着泪水来完成的。我做不来乐观,我天生就是悲观主义者,悲观者并不是厌世者,相反,大多数悲观之人,恰恰是因为太热爱这个世界,恰恰是因为这世界里有他无法割舍、却不得不割舍的东西。
空气中有香味,苦香。是公园右侧的小荷塘里荷叶的味道,花季结束了,叶片的苦香替代了花朵的清芬,其实,味道同样好闻,起码我觉得是这样。不是有很多人喜欢食苦瓜、喝咖啡、饮苦茶吗?总有一些人,是心甘情愿地去吃苦的。
荷塘的四周,也和朱自清笔下的荷塘一样,都是树,而杨柳最多。烟柳的姿态,美得像长发少妇,记得我八岁时第一次拿画笔,杨老师教我画的正是一株柳树,当时,我用绿色的蜡笔在树干上画柳条,那认真的神情,像是在给小女孩画上头发。
柳树如此美丽,夏天的时候,总会招来鸣蝉。而今听不到蝉鸣了,秋分了,寒蝉早噤声了。好在,还有鸟儿在空中,我看不到鸟儿的身影,但能不断地听到鸟鸣。原来,在这花木繁茂之处的鸟儿,和我在家中窗下听到的子规声不同,子规的叫声浑浊而短促,凄厉而哀婉;而此地的鸟儿的鸣唱,欢快婉转,总不停歇,像逗号,像顿号,像省略号,像感叹号,唯独不像句号。
不知这些鸟儿中有没有燕子,燕子应该是候鸟吧?那,这欢快的鸟鸣里,没有燕语呢喃。不过,若是春天来了,燕子定会飞回来,因为,燕巢还在,那燕巢可是燕子衔来一根草又一根草、一口泥又一口泥而搭建而成的,它怎么可以不回来呢?它又怎么舍得不回来呢?
仰望天空,灰蒙蒙的,这是一个没有阳光的日子。
园子后门处的铁栅栏下,竟然有株野菊开了,小小的白花,在逼仄的墙缝处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在最狭小、局促、无奈的所在,也有不屈的灵魂,悠远绵长地开。铁栅栏、石砖墙改变得了什么?它改变的只是际遇,只是命运,却无法改变天性的纯真善良。
花草从不会觉得无路可走,鸟儿更不会觉得,觉得无路可走的只有人。
我加快了步伐,走出了这个园子。我得回家去,回家去把今天所见的园子画下来,我要画上这些树,还要给每一棵树添上今天没有看到的树荫,因为,看得见树荫,才说明它们站在阳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