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人的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愿望。以前就想要个子建,这回想在武汉有一套房,你看,愿望都实现了。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这个不善言辞的,喜欢唱歌的男人,当初知道我写诗差点不肯娶我为妻的男人。是的,我确实很感谢这个男人,或者说很感谢世界制造了男人这个物种。 我是个诚实的女人,不撒谎到脸上都写上了年龄。该长鱼尾纹的地方,该长白头发的时候都应有尽有,一样也不少。 但我的闺蜜和我的孩子都这么形容我:你这人比较单纯。我是复杂不起来,或者说具备不了这种潜质。由于需要按揭,必须补办结婚证,网上能查找的到的。于是请了个假——写事假呀?我说我是去领结婚证。你再婚吧?有人这么问我,把我吓了一跳。我曾天真地以为所有女人都与我一样这么生活着:一个家,一个男人,两个孩子。 我的男人把我寄存在家里,自己出去挣钱,他没能耐,但能吃苦,一有空就给我电话,也就是“今天吃了什么菜?买了水果没有?” 温饱问题还排第一。 我至今没学会赚钱,生存能力很低,他怕我钱不够花,一点也不敢怠慢。当然,他有时候会照着镜子说:黑眼圈真是明显。我就傻笑,就像他在家突然放开嗓门唱完歌,我就煽动孩子们鼓掌一样发傻,我容易直接忽略生活的种种不如意。 去年夏天,发现我们小区划在棚改范围里,我就立马跟他说了,也就是意味着不由分说的要换房了。我们的房子在陆水河边,打开窗,风里边有河水的清凉,仰在床上能看见月色。周围一大片历史悠久的老房子,房前屋后还有种瓜点豆的,想到要被拆掉还真有几分不舍呢! 棚改通知下来,所有的房子都被写上“拆”字,这个字宣告着这些房屋将会消失在这个城市里。我去登记资料的时候,一副良民的样子很贱地说:先支持棚改,日后露宿街头。我并没有夸张,房价6000每平,拆迁4000每平,这怎么着也有个大窟窿,怎么着也要塞一把人民币?再为难也不能不支持城市建设呀,你看看我不拿出点牺牲精神行吗?
今年被通知搬家,办卡补拆迁款。 我们商量买房,他和女儿都在武汉工作,就在武汉买吧!买赤壁的房都差钱,真敢想啊!他有些犹豫,说要不把钱放着吧,我不依。他说儿子以后不一定要这个房子,我说那是他的事情吧,人在世上一趟,总得做点什么吧! 他就开始四处看楼盘,还计划着加上积蓄首付能交多少,月供多少?儿子的生活费要多少?这个男人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从没有把经济的压力给我,也就因此培养了我对金钱没多少欲望。当我说出儿子的费用交给我的时候,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从此以后,我是真的变了。一说到钱,我就眼冒绿光。 选了好几处,这回我喜欢那个楼盘的名字:兰亭大境。开盘那天,我们都很紧张,毕竟人多,我破例发了微信给在武汉的侄儿,他在武汉做置业顾问,他说明天早上过去,但也没多少把握。 第二天,居然抢到了一套房!我赶过来办理了一些手续,准备成为房奴的手续。然后回到赤壁,端起一碗清水挂面,他发来视频:你在干嘛?我说吃面条呢! “你呢?” “我刚吃完。” “我给儿子买了牛奶,待会儿送过去。我自己省点钱,” 我表功地说:“吃面条最省钱了。” 他说:“我也是吃的面条。面条——好吃!” 我突然鼻子一酸,一筷子面条就没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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