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赤壁美陶瓷砖 于 2009-11-29 17:41 编辑
我使劲地让自已记住了两年多前奶奶去世前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样子：穿着一件穿了多年的带着方格条纹的综色旧棉袄，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总是套着黑色袖套的手利习惯性的操在口袋里，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午后的阳光罩在她的身上使整个人显得格处利索干净。她问了我很多话，我只记得其中有我每次去,爷爷奶奶必说的：晗晗怎么没有抱过来？而我只说了一句：下次抱过来。之后我就走开了。
之后奶奶就再也没能抱过晗子了，之后我失去了曾经最疼爱我的人，奶奶走了。
奶奶走的那晚我在单位值夜班，那天晚上夜很黑很寂寞，时光流淌得像一支忧伤的歌。在那个很黑很寂寞的夜里奶奶没有给我留下支言片语。从此，时光流淌得像一条痛苦的河。
我固执地认为奶奶走得很孤独很遗憾，因为在老人弥留之际，那张生硬的病床前没有站着她疼爱了一辈子的九个孙子孙女和她盼了很多年却没能抱上几次的重孙，来为她了却最后一丝牵挂。
成年之后，就再也没哭过了，总是在冷漠的笑，冷漠的活。那一晚，在奶奶冰冷的灵前，我的眼泪恢复了记忆。
奶奶生前常说，希望以后去的时候不要有太多痛苦太多折磨，好给后人留条路走。她的确是老了，傻得可爱。她得偿所愿了，可是她又怎么知道，给我留下的这条想念之路有多长、多难？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要奶奶选择生前不愿让我们走的那条路，起码还可以看到她真真切切的样子，而现在奶奶孤单的在另一个世界整整两年，她走的又是怎样一条路？她收到我７３０天的想念了吗？
时间是个很残忍老师，他在默默抚慰你伤口的同时，却又用教会你懂得珍惜的方式，重新给你制造痛得更甚的伤口。
从我进入社会以后，就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奶奶那一代人总是在打着自已的小算盘，总把自已的利益很没有涵养的挂在嘴边，总是很计较微不足道的得失，总是很执拗很偏激。曾经很天真想把自已的奶奶变成电视里的那种两鬓梳得光光，指甲铰得干干净净，说话时永远会认真的看着你和和气气如三月的春风那种经典形象。那时候真是幼稚啊，丝毫没有想过有什么不妥，除了自以为是，除了与奶奶日渐疏远，从来没有想过奶奶当年在那些清苦的岁月里是怎么锱诛必计地跟爷爷一起把整个家背在背上，艰难的一路前行，养育了爸爸和其他五个孩子。之后爸爸养育了我，再之后我却幼稚地妄图反过来教育奶奶，真是可笑啊。
老天爷让我失去了以前没意识到，但其实是自已很在意的东西的时候，又让我意识到了很多以前很少在意的东西。很公平。不公平的是：奶奶就这样去了，却没有在去之前得到她本应得到的东西。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永远也无法弥补了。
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那么……，可惜，没有如果了。
奶奶其实是个很敢于担当的女人，她做事很少愿意留下什么遗憾。说了也就说了，做了也就做了，不会太顾及人情面子后果之类。我小时候被别家孩子欺负了，那家大人再怎么强势，奶奶也要拉着我找上门去讨个说法。那时的奶奶很年轻很激烈很尖锐。现在，每当晗子调皮跟别的孩子打架，我就会想起当年我怯生生的躲在奶奶身后，看着奶奶满脸愤慨拉开架势兴师问罪的样子。
尽管到后来奶奶老得有些糊涂了，常常不记得一些很简单的事情和反复的念叨同一件事，我还是很愿意对奶奶来倾诉心口中的苦闷，即使她无能为力甚至她弄不懂我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因为只有在奶奶面前，我才能真正的平静下来活得像个孩子，可以脆弱可以畏缩可以哭泣。奶奶绝计不会戴着眼镜拿尺子来丈量我的成就得失，她在意的永远只是我的感受。而转过脸去，我是儿子、丈夫、爸爸、男人，我得活得坚强活得亢奋，我得站着睡我得笑着哭，我得负起责任，我得时刻悍卫尊严。现在奶奶去了，我累了找谁说？倦了厌了往哪躲？
从此只能有坚韧没有闪躲，只能有男人没有男孩。在落寞的黄昏在很黑的长夜，心底那块最柔软的部分再也找不到那最温情最纯粹的抚摸了。
不知到底有没有天堂？我宁愿相信有这么一个地方。在这样的冬日里好让奶奶跟以前一样，搬把躺椅坐在阳光和煦的地方，穿着温暖的棉袄，将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手利索的操在口袋里，笑着注视着我们，倾听着我们的想念，然后甜甜的进入梦乡。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跟没离开时一样。
安妮宝贝说过，奶奶永远是男孩心中最初的情人，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送首情歌给奶奶吧！只想告诉她：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美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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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9-11-29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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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9 10: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