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一早,我和侄子还窝在热烘烘的被窝里睡懒觉,王家姨妈家大儿子就打电话给弟弟,说他和周家老表拜年的两支队伍已经到达下屋陈家舅舅家了,问弟弟怎么还不去。弟弟在被窝里一听慌了,连忙说就来就来了。我赶紧起床,早餐也来不及吃了,直奔舅舅家而去。弟弟一家四口今天要去给他岳父岳母拜年,如何能去舅舅家呢。在西凉湖,大年初二是要出门拜年了,给娘家拜年,这是规矩。像弟弟这样的小家庭,大年初二首先要去的是他岳父岳母那边,而不再是舅舅家了。既然我这次回来过年,那么,就该我去舅舅家了。 母亲是姐弟四个,周家姨妈和王家姨妈,是她的大姐二姐,而下屋陈家舅舅,则是她弟弟。我赶到舅舅家,与众多老表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酒到三巡,舅舅家又来了一个本家侄孙子,是个在温州打工回来过年的小伙子,他进门就叫我们这些表兄弟是表叔。他挨着舅舅的大儿子坐,边喝酒边跟他商谈承包两千亩湖面一事。舅舅的大儿子叫双喜,跟我一年出生的,在电力局上班。他书读得很少,十几岁就进电力局下属的神山镇变电站做饭,算是做了好几年临时工,后来进了电力局,又做了几年临时工,后来就成为正式工人了。他在工作过程中自学,文化程度和专业知识早就获得相当高提升。可是他总是埋怨说电力局给他的工资太低,到现在都只有960元工资。我们亲戚个个都不信,因为他早在六七年前就在电力小区买了一套很大面积的房子,他还有两个儿子,老婆也没有正式的单位,一家四口靠他一人,那么点工资怎么够呢。我们都笑他是说假话。双喜说他就是这么点工资呀。 那个要包两千亩湖面的小伙子叫新东,他要找一个搭档合伙承包,下屋陈家已经没有适合的人,他觉得他双喜叔是有资金有威望有能力跟他合伙搞承包的。小伙子说,整个投资在28万元上下,双方各投资十几万,养螃蟹、养鱼。这个湖面就是下午陈庄湖面,上一任承包者合同已经到期,如果没有新的承包者来参与投标竞争,那么,他们会继续承包下去,而那两千亩湖面,则是稳赚不亏的,谁承包谁赚钱。现在的游戏规则是外村人原则上不能承包,优先权是给下屋陈本庄人的。新东在温州打工,一年的收入也有四万元,但他说,如果能在家里做事业,则将温州工作全部放弃。双喜可能是拿不出那么多资金,也无精力既在电力局上班又在西凉湖搞养殖,不大敢搞。双喜的二弟学喜在深圳打工十几年,这两年又开了自己的厂,听说有几十万资金,但他又不可能在家搞养殖,也不大可能借给双喜搞。而双喜的三弟宽喜,想搞,可是又没钱,加之他太年轻,新东不会找他做搭档。 舅舅家拜了年,我们这些表兄弟趁着酒兴,在双喜的提议下,又一车拉到周家姨妈家、王家姨妈家拜年。大年初二这一天,我与表兄弟们一起,接二连三的,喝了三家的酒。黄昏时分,王家表哥用车送我回到刘家湾,我一扑在床上,就吐了,母亲连忙拿盆子来给我接上,算是出尽洋相。好几年没有喝醉酒了,这天的酒喝得也太多了,不吐才怪。 周家、王家都是西凉咀村的村庄。西凉咀村的经济似乎比我们西湖村经济发达些。西凉咀村的湖面更大,水域更宽广,湖的对岸是嘉鱼县。上次听人说西凉咀要大开发,有个大财团要投资多少个亿,从西凉咀开始建设,要把整个西凉半岛建成旅游区。我觉得这是传闻,如此大的事件我不可能不知道。西凉湖虽然具备一些风景,但要开发成旅游区,不是近几年就能上马的事。这里,还缺乏一些旅游经济的元素。但政府对西凉湖严加管理,把她建成自然的水生物生态保护区,还是可行的。 西凉咀村在外打工的都是敢想敢干的人,相对说来,他们的冲劲比西湖村、龙岭村的人要强些。几年前,我就听说西凉咀人在广州开厂的有几十人,虽然开的都是做包包之类的手袋厂,但一个厂也养有几十号人。 周家宽意表弟小我一岁,娶了个广西女孩做老婆,在外打工认识的,而宽意是个十分忠厚老实之人,二十几岁在西凉咀村相过两次亲,人家女孩嫌他太老实,没搞成,把他妈妈和几个姐姐给急了。后来他在东莞、深圳电子厂做工,很快就获得了广西女孩的喜爱。他们育有两个儿子,去年,用打工多年的积攒,把周家老屋拆了,原址重建了新房。这是西凉湖人在外打工讨回外地女孩结婚成家生子的一个例子,这样的例子很多很多,舅舅家的宽喜表弟也是这样的,十七八岁就从深圳带回一个湖南女孩结婚,育有二女。而西凉湖,也有不少女孩远嫁异乡,不过总的说来,嫁到外省的极少。 大年初三,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普照大地,醉酒的我醒了,哪里也不敢去了,在村庄里溜达,寻找不同的角度,用相机拍摄暖阳照射下的西凉半岛,拍摄我的村庄刘家湾。 中午,几个表兄弟又提着礼物来我家拜年,席间酒喝得很少,因为昨天都搞多了。吃饭时候,我才知道昨天下午在西凉咀村商店那里发生了打架事件。事件的主角就是舅舅家的宽喜表弟。他和我们一起在王家喝了酒后,不知何故,跑到西凉咀村商店那里,把人家正在打牌的牌桌差点掀了,一桌人恼羞成怒,要把他打一顿,幸亏双喜老婆赶得及时,连忙劝架赔礼,之后,我们在王家喝酒的这一桌表兄弟又跑去几人,合力把操起菜刀要砍人的宽喜架走。这个宽喜表弟,就爱打架惹事,歪名已经传遍西凉半岛,听说他在深圳,就是以帮人看场子谋生,他身上有刺青,有不少刀商。腊月29日晚上,我听堂哥们说到西凉湖有哪些爱打架的歪角,其中就说到宽喜,没想到大年初二,他又打了一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