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聂风1981 于 2012-6-14 13:58 编辑
第二章 8月美术班
“素描的最高境界就是要感觉静物能从画里拿出来、石膏能敲的梆梆响”
这是我对程老师印象最深的一句话,程老师是个子矮小,但非常慈祥的小老头,我见过他画的水彩和国画,都很不错,但从没见过他的素描作品,也没见过他拿笔画素描,但他在美院的儿子几幅素描作品确实“感觉静物能从画里拿出来、石膏能敲的梆梆响”,我素描的学习是从不断揣摩他儿子的那几幅作品和他时常挂在嘴边的“三大面五调子”而开始的。
暑期美术班的学生是个大杂烩,下到10来岁的小孩,上到20好几还在考美院的青年,同在一个大而空旷的教室,程老师会分成高中低三个组分别摆放不同的绘画对象。
这年我被分到了高级别组,素描水彩对象以坛坛罐罐和水果为主,终于不用再面对那石膏球和各种石膏几何。
上课时间几乎只能听到铅笔的沙沙声,一个小时会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我已在美术班画了一个星期了,没有和以往有什么区别。
这天,我正直臂竖起铅笔用大拇指卡位测量苹果和陶罐的比例,余光看到窗外经过一个不是美术班的女孩,本能反映的朝大门看去,只见她一袭洁白的连衣裙霎时耀眼,就连门外的阳光仿佛也被裙摆拖带进来,齐肩的学生发型上带着星光点点的发箍,如梦幻般清纯的大眼睛,身后背着画板,最打动我的是那仰头的气质,当时自己感觉被电击了一下,铅笔也掉地上摔断了笔芯。
“程老师,我来了”这是我听到她的第一个声音。
她的家人在她后面进来,程老师微笑的迎上去,看得出来她家人跟程老师一样都是文化系统的文艺工作者,他们寒暄几句后家人走了,程老师把她安排在了中组,并向大家介绍――她叫若梦。
那后来的二十天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偷偷的关注着她,她散发着和我见过的所有女孩不一样的东西,平时除了认真画画,下课休息时默默的削铅笔,偶尔会和别人攀谈几句,这和美术班里另两个一下课就到处奔跑,疯癫的同龄女孩形成了鲜明对比。我记得很清楚我低头削铅笔的时候,经常看到其中一个疯癫女孩很脏的脚,且凉鞋带子还断了一根,在我低头看到的地上跑来跑去,而她,若梦那双穿着白色凉鞋的脚总是那么干净,我一度怀疑她的白色凉鞋每天都是换了一双新的。
这段时间里,我无数次想找机会和她交谈,哪怕是只认识一下,但都被一种莫名的气场和我的心虚所作罢。
我曾尝试偷偷画她,曾尝试指导她旁边的人,曾尝试穿一些帅气的衣服,等等各种我能想到的办法,但她依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们依然是陌生人,除了我观察到的,知道年龄相仿,我对她的信息一无所知。
8月底,眼看还有三天暑期美术班就要结束了,这天放学我在二楼美术班的阳台角上削铅笔,心想如果这最后三天里我还不能认识她那以后可能永远都没机会认识了,想到这里心越来越急,突然,她从下面一楼经过,
“若――梦”我发了声,张了嘴。
大脑想到要喊她是在我喊了之后。
她抬头疑惑的看着我,正等着听我这个陌生的短期同学有什么事。她等的那两秒钟仿佛时间静止了,我大脑一片空白,我喊她要说什么?我不知道,但她等着我的下一句在。
“我喜欢你”我对天发誓当时不是自己控制说出来的,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我的表情非常诚恳,“若――梦,我喜欢你”对,这就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一个陌生男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身心特别轻松,这释怀从心脏向血管能到达的每个角落传递,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我血液回流,差点冲炸了心脏。
若梦皱起眉头白了我一眼,并快步走开。 刹那间,我感觉天昏地暗,无法站稳。 可能这是我无法预料的最坏的结果。我预料的坏结果最多也是笑笑不理我或不好意思的走开,但我分明从眼神里看出对于我举动的厌恶。 天啦,我在初中可都是女孩对我主动,我头一次喜欢一个人所做的主动居然是这种结果,是不是我真的太过自信了,但这些天我甚至自卑得都不敢去认识她。 那天我是扶着楼梯下楼的,背着画夹回家没脸再来上最后三天课了,在家魂掉了似的躺了两天。 最后一天程老师打电话我家通知我去参加这期美术班的集体合影,我左思右想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因为这天过后我可能永远也没机会再见到她了。 那张合影里最终还是没有若梦的身影,她没有去参加合影。 不对,记忆出现了失误,她参加了合影,只是还处在眩晕中的我刻意回避了她的存在,照片我也没有拿,因为我知道结束了,8月的美术班也就这样结束了,但8月没结束,那剩下的五天时间我几乎每天都躺在陆水湖水面上想念她,那水面波纹反射强光星星点点的跳跃,我又回到了茫然。 9月的前一天我来到离家只有几百米的一中,准备看高中名单榜,远远的我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在榜单前张望。 顿时,我感觉身边所有植物都开花了,连炙热的太阳也露出笑脸。 是她,不仅是她,而且是她也上这个学校,不仅是她上这个学校,而且是她跟我一样上高一。眼前一幕让我脑子立马分析出了以上信息。 我远远的等她看完离开后再走去,心里不停祈祷能和她分到一个班,说不定还能坐一桌,心里美美的想着。 若梦的名字在三班,我在四班,虽不是最好,但我已经非常满意,今天是我这个茫然的夏天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我不再茫然,我不仅接着读书而且我还有明确的目标,就是她。 出学校的时候我碰到一个初中同学,打个招呼以为他也上这个学校,他告诉是陪他乡下的一亲戚来的,并介绍我认识,希望能照应点。 我无意识的看了眼他身旁的亲戚,身材壮硕,姚明式的聚财脸,眉毛飞立,目露凶光,一看就很拽的样子。 我跟初中同学说“行,把他名字告诉我。” 没等同学开口他带着浓厚的乡村口音主动上前说“叫我肖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