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感冒,去医院门诊挂个水,这种司空见惯的看病模式将终结。昨天,江苏省卫计委下发通知,对门诊输液作出最新规定。明年 7 月 1 日起,除儿童医院,全省二级以上医院全面停止门诊患者静脉输注抗菌药物;明年年底前,除了儿童医院,全省二级以上医院全面停止门诊患者静脉输液。也就是说,门诊不允许开输液药品、输液,患者只能去急诊或者住院。(11 月 12 日《现代快报》)
取消门诊输液 正是出于用药安全的考虑
在决定做一件事情时,人们很少去想它是否足够安全?这是当下社会的一种陋习。在静脉输液这件事情上,显露得淋漓尽致。取消大医院门诊输液,恰恰是出于一种用药安全的考虑。
输液的风险是什么?
1. 药物不良反应,甚至可能引发过敏性休克。就像交通事故一样,每年都有一些无辜的病人死于不必要的输液。
2. 热源反应:由于输进致热物质如致热源、死菌、游离菌体蛋白或药物成分不纯所致。
3. 静脉炎:当患者静脉输液的疗程较长,输进药物的刺激性较强,或因反复穿刺致机械性损伤,以及患者的特殊体质,操作时消毒不严格等都会导致。
正是因为出于用药安全的顾虑,「能口服就不注射,能肌肉注射的就不静脉注射」成为一种世界通行的基本用药原则。医院门诊不输液,遭遇到真正急诊的时候,才考虑输液,这就是现在改革的目标。从浙江宁波第一医院、北京航空总医院、江西南昌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这些个别医疗机构的单兵作战,到现在以省为单位的全面颠覆,一路过来争议不断,这种改革真的来之不易。尽管它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仅仅只是涉及到三级医院,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但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
斩断滥用输液的经济利益 改革迫在眉睫
在一个过度追求速度,甚至不惜透支一切代价的社会,医疗领域很难独善其身,输液是一种很典型的代表事物。很多病人盲目滥用输液,不正是为了「好得更快」吗?为了达到这种目的,用药安全可以抛诸脑后。从地方政府职能部门、医院管理者、医生,为了增加 GDP(财政收入),输液被当成一种生产力来开发经营,所以才有了眼前这种令人目瞪口呆的输液滥用,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社会公害,短期经济的追求动力让陋习成瘾。
习惯了输液的诸多好处,这种颠覆式的改革肯定会让某些就医者感到不舒服,因为不再能够随心所欲的想输液就能输液。会让某些医院及医生不舒服,因为滥用输液产生的这种经济利益被斩断。这种种内心的不满意很可能会转化成对改革的抱怨、批评、甚至是攻击。庆幸的是,之前那些单兵作战的医院几乎都抵御住了这种改革压力,没有出现回头现象,从侧面也说明了改革者尝到了甜头所在。改革从来就不是自虐,而是牺牲小的利益来换取更大的利益。你不主动去改革,永远没有尝到甜头的机会。
愿健康回归健康,医疗回归医疗
在北京航空总医院取消门诊输液前,该院院长高国兰曾前往美国多所一流医院考察访问。她的感受是:「西医输液最初针对的只是抢救病人,至今在国外,很多大医院都没有输液室,这种治疗方式不亚于一个小手术,非常慎重;而在国内,情况恰恰相反,不设门诊输液室的医院少之又少,门诊输液几乎成了中国老百姓的就医习惯。就医观念的不正确,是目前国内抗生素滥用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做这件事 (取消门诊输液),是把社会效益放在医院效益之上。」高国兰院长说,她始终认为,自己应该尽力去做回归医疗本质的工作。在高院长眼中,医疗的本质是帮助身心出现问题的患者恢复健康。「是帮助而不是替代」她强调。我们每个人都有免疫力,即使生病了,也有能力和基础去恢复健康,医疗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然而,在国人人均年输液 8 瓶的国情下,太多并不必要的输液,干扰甚至破坏了身体自身足够强大的机能。「愿健康回归健康,医疗回归医疗。」
南昌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院长袁兆康的警告是:「中国 90% 的病人不知道输液的危害性,其中有 75% 的门诊病人其实不需要输液。」
从这个角度而言,「取消大医院门诊输液」是最重要的一种健康宣教。在一个社会,政府掌握和管理着最大的一种「广播器」,政府带头把这种理性和冷静的声音发送出去,每个人都会接收到这种信息。这种纠错模式,相比于医生一个个苦口婆心的宣教,必定是事半功倍的。相反,如果政府对眼皮下的这种集体陋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种沉默无疑等同于纵容,这种监管的不作为恰恰是基本用药原则被彻底颠覆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