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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肉飘香
陈天生
长居北京,最不开心的事之一,就是不能经常吃到正宗的赤壁腊肉了。 小时候,每到大年三十上午,家家户户都会把吊在火炉上的熏的黑里透黄的猪头取下来,刷洗干净,放在一口大锅里,煮上几个小时。赤壁乡下的屠夫,也真有本事,那昂首翘嘴的猪头,被他们整成一个扁圆形,表皮上还扎个孔,插上一根猪尾巴,叫有头有尾,其造型之绝,堪称一件工艺品。到了中午,吃年饭的时候,大人们把煮烂了的猪头取出,放在一个大大的砧板上,切成二三两重的一块块,装入大盘碟中,俗称钉板肉。满屋的香气,弥漫半个村庄。这个时候,家家户户便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吃年饭了。 可惜呀,这充满腊肉香的年味儿,我已告别四十年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与时任赤壁市委书记的樊仁富相约,要在某个春节,邀两三好友,到山村农民家里,围在灶火旁,用吊锅煨只腊蹄髈,在灶灰中烫一壶烧酒,边吃边聊,极尽人世之欢。老乡姚同欢(海南省商业厅副厅长)听说后,大声说,别把我忘了!遗憾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宏伟愿望一直没有实现。今年正月初二,樊仁富听说我在赤壁,立马携夫人过来了。一见面,他就说,晚上到羊楼司乡下去吃饭。我满以为是为了践行当年的“炉边夜话”之约,高兴坏了。哪想到,当我们到了乡下,现任赤壁书记江斌、市长李朝曙、常务副市长吴华金、湖北省社科院院长宋亚平、湖北省人大副秘书长王亚平也到了。虽然满桌的农家土菜,还有正宗的腊肉,朋友般的倾心交谈,但与我想象中的“炉边夜话”的情趣还是相去甚远。返回的路上,我对樊仁富说,明年吧,事先找好一户山民,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我北京住所的附近,有一家毛家菜馆,我常去那里,为的就是吃点腊肉,尽管不正宗,有点儿腊味儿也凑合啊!有一年,担任省林业厅常务副厅长的樊仁富来北京,说要请我吃饭,要我搞个好地方。我又安排在这家餐馆,点的菜还是以腊肉腊鱼为主。樊笑了笑说:“看来你就是吃腊肉的命。” 我的朋友们自然知道我有这个嗜好。湖南、江西的朋友每次回家返京,总是给我带些当地的土腊肉。赤壁的许多酒店老板更不用说了。如锡清酒店的老板,每次不等我点菜,她就先把腊肉写上了。我给赤壁市政府当顾问,他们给我的“年薪”,也是在春节前送我一袋腊肉。 腊肉味美、气香,很多人都喜欢。1996年正月初三,我带**的儿子赵二军先生到赤壁。由于市委招待所放假,我只好把这位“皇子”带到GA局副局长谢尚文家吃午饭。赵二军把腊肉腊鱼大块朵颐一番后,悄悄对我说:“这东西能不能卖些给我带回去”。谢尚文豪爽地说:“这东西多得很,不值钱,送给你”。饭后,送了一大袋腊肉腊鱼给二军。回武汉的路上,二军对我说:“我在赤壁投资办个腊肉工厂怎么样?”我说,这不行。这东西要用盐,花椒、生姜腌,再用松树枝、柏树枝、芝麻壳烧火慢慢熏个把月,香味儿才能渗透进去。一旦工厂化生产,就不是把那个味儿。听我这么说,二军连呼遗憾。到北京后,二军见到朋友们,还连声夸耀:老陈家乡的腊肉真好吃! 腊肉起源于何时,史无确载,也没人正经考究过。我想,它应该是渔猎社会的先民们为了保存食物的创造吧,商纣王的“酒池肉林”,那肉林应该就是悬挂的腊肉,不然,若是臭了,这暴君如何炫富享乐。孔子也应当是喜欢吃腊肉的,不然,他何以每收一个学生,都要收受两刀腊肉做学费呢。看来,制作腊肉的方法,有几千年的历史,是我们的祖先发明创造并传承下来的一种很好的保鲜技术。 可惜的是,腊肉现在变味儿了。一方面,养猪的方法变了,都是添加剂喂养的猪或注水肉。另一方面,腊肉的制作方法也变了,听说花样多得很。所以,猪肉乃至腊肉,也非记忆中的味道了。现在要找一块正宗的腊肉难上加难。 更可气的是,那些无能的专家把腊肉归之于癌症的诱因,使腊肉蒙上窦娥之冤。腊肉,南方人吃了几千年,我本人也吃了六十年,那里有什么癌症啊!说实话,尽管现在的腊肉不好吃,而我还是乐此不疲,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的一种无言的抗争! 赤壁腊肉,还有当年的香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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