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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用平静的心登山
——有时,人在奔跑时会突然想要静止,但是如何让静止和奔跑在同一时刻出现,唯一的办法也许就是在跑动时让心安静,“用平静的心登山”也一样。
“用平静的心登山”这是一位好友在2006年12月31日12:00发到我手机里的赠言,那时正在西安回民街吃羊肉,想吃后即去与温州队会合,准备前往太白起点——厚畛子,心里的激动和兴奋几乎全表露在脸上无遗。毕竟能去亲近太白,攀登太白是2006年之前从未想过的事,而如今却突然心血来潮,不远千里登太白,再次为自己的随意妄为而得意。
“用平静的心登山”这话,刚开始根本无法牵绊我不羁的心,我心里涌动着太多的激情和快乐,只想着如何用自己的意志和仅有的体力去登上太白顶峰,至于用什么样的心去登山,容不得我静下来思索。
在开往厚畛子的车上,驴友们彼此开着善意的玩笑,其乐融融,和谐快乐的笑声一次次轰炸着车内每一个人,我望着车窗外飞速向后的风景,想起了四个字“自由如风”。
在厚畛子欢天喜地过完2006年最后一夜,第二天2007年元月1日早上,天还没有完全亮,我们一行19人(向导3名,温州队12名,山西队3名加我),就开始向太白南北穿越的第一站——铁甲树进发,1小时左右的公路徒步只是穿越的一个热身运动,而初时沿途的风光与南方的山中风光酷似。
我不禁感慨起秦岭作为中国南北分水岭,此言真不虚。秦岭无论山势还是山形,都会集了南北山脉之典型,既有北方山脉的雄壮气势,又有南方山系的秀丽奇深。
进入铁甲树自然景区后,地势就一直上行,且能看到积雪了,越向上走积雪越厚,作为南方人,能看到“冰封溪水静潭影,丰姿松雪磊路石”自当兴奋雀跃。
凭着以往徒步的经验,我尽量走在前面,然后按自己的节奏和行进速度调整步伐。走在前面,不仅可以拍到其他驴友的动感照片,还能利用后面驴友跟上来的空隙适当休整。
因为一路的美景,虽然海拔一直在直线上升,从厚畛子的1200米到2700米,我依然状况良好,疲惫的感觉只在休整和途中站立时。
人在一个至纯净美的景象中,确实可以暂时忘却疲劳。我因为身边不停变幻的美丽雪景,差点忘了自己是在登太白,而相反还误以为自己是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下赏雪。
第一天的上升过程中,六里坡是个关键点,二里坡更是一个考验,至少对体力不好像我这样的人来说更是。
当我途步3个小时经过三合宫冰瀑群,登上六里坡,越过2700米海拔时,我开始有高反。其实,说是高反,更确切地倒不如说体力开始不支,因为体力差,心脏对高海拔的适应能力就差,我的脸和唇开始由红色转为紫色,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高反。
但是2700米以上,高山雾蔼和云海的突然出现,又让我激动万分,难以自禁,那种恍若仙境,临台观景的奇妙感觉,让人爽心悦目,心情豁然开朗,兴致也变得极度高涨。
脑海开始一遍一遍地搜索描绘如此美景的词汇,但是真的觉得没有什么词汇可以表述出大自然的这种美丽,总之,太白带给我的惊喜让我觉得不虚此行。
看云在峰顶缠绵,看雾在山谷涌动,尤如烟雨天晓风处,江浪拍岸,青柳拂面,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美妙迹象尽收眼底,真是万里江涛谁沉浮,此云更比那云高。
此刻,山有多高,我的心就有多高,谷有多深,我的心就有多深。我开始在心底发笑,天大地大,竟大不过自己的一方心胸,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一切全在自己的遐想中荡漾。
2800米时,我的心跳和呼吸声越显急促,心情莫名的烦躁不安,只想早点到达第一天宿营地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大部分时间我没有说话,除了途步不喜欢说话的习惯,更多的原因是说话会消耗我更多的体力。
2800米以后,厚重呼吸没有压跨我的意志,只是让我更加清醒,我深感自己的体力与登太白相差甚远,但是来太白,我没有一丝后悔,反而幸之。
我很明白,要登完太白全程,我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和坚持,除此之外就是如何节约自己的体能。
在这么大强度的线路上,同行的“山人”和“非鱼”已经在负重上帮了自己,而“香香猪”的体力绝对是上好的,所以一路上都在想我要做的事就是尽量不要给身边的人造成心理上的压力,尽量表现出轻松一面。
而那时“用平静的心登山”,好友的话,开始在我的意识中起重要作用。
学会用平静的心登山,我得做到。没有黑鹰的翅膀,没有用之不竭的体力,我只能用这话勉励自己一路向上,在头痛阵袭,在干呕难受,在步伐凝滞,在心浮气躁时,我开始主动用这话来调整自己。
人生啊!朋友多,知己少。相交何须贪杯欢,一句挚言铭一生。
经过10个小时上行,我们四人终于在18:00到达第一夜宿营地——南天门,海拔3200米,信号时断时续,且得找方位。
南天门很美,美得如传说中的天庭,举目眺望,雾锁山头山锁雾,暮蔼皆在峰眉处,因为天色已晚,漫山白雪,但是因为天光倾覆,山的轮廓更加清晰可见,放宽视野,观之如一幅气势磅礴的黑白山水画卷,令人难以释眼。
南山门有接待站,接待站只提供一幢平房,平房内铺着地板,在室外零下18度的情况下,室内可达到零下2度左右。许多驴友为了方便,大多就地铺开冲气堑钻入睡袋就睡。而我因为不适应这样没有遮拦的环境,还是撑起了帐蓬。
晚上,与“香香猪”一块钻进收蓬,本想好好睡到天明,但因高反,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整个晚上人疲乏而脑兴奋,如睡前喝了咖啡。
半夜1:30分,实在忍无可忍,就起来,推开房门,发现外面月华如水,玉树繁花,飘雪无声,雪月同辉,夜已在皎洁清冷的月光下遁隐,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在月光下发着水晶般的光泽,头灯已成了累赘物,整个太白笼罩在安详宁静的气氛中,想人生能有几回醉,今宵美景算一回。
南天门之夜,真是是难眠之夜。也正是这难眠之夜,让我的体力在第二天受到很大的影响。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吃了些“山人”、“非鱼”煮的食物,感觉状态还没有昨晚想象的那么差,心里已然暗喜。想想第一天海拔上升了2000米左右,现已在3200米左右,而顶峰海拔也只有3767.2米,想想500多米的海拔上升高度,对自己还是充满了信心。
从南天门到玉皇池到三爷海到二爷海的所有路程中,强度和难度都因为风雪而增加和增大,但是其中经过的林海、雪原、杜鹃丛、高山湖泊以及太白群峰都是美仑美奂的,由于一直在风雪中挺进,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成了最好的传热导体,不是聚集热量,而是释放热能,通过一定的时间,把我身上的余热一点点地传给与自身温差大的冰天雪地,至到自己的体温完全消失。
下午1:30,我们经过4个40分钟的风雪跋涉,终于到达二爷海,此地离顶峰拔仙台还有100多米海拔,尽管我真实的感觉到我的体力严重透支,累得只想坐在二爷海不动,而且觉得自己体温不够,但顶峰就在不远处,也许再翻过几个山头或石海就能到达,我不会放弃登顶,因为我还有能力挪动脚步,我一定会用一颗平静的心来攀登顶峰。
在冲顶的过程中,我确实走得非常艰难,刚开始是没有调整好步伐,呼吸特别急促,加上积雪很厚,又没有现成的路,走来非常累。从开始走二、三十步调整呼吸到后来走四、五步调整一次。身边香香猪、山人、非鱼一直在问我状况好不好,我回答“没问题”,也告诉他们我不能有很快的速度,但也无须休整,因为冬季太白是不宜长时间休整的,因为太过寒冷,超过两、三分钟会冷得受不了。
登太白是心里想明白也想好了的事,无论有多艰辛我都会努力登完,而且就用好友的那句话“用平静的心登山”,我想我做得很好,沉着、坚持、冷静、勇敢地去面对问题和困难。
我在艰难地环境下学会了很多东西,我觉得在爬这样的顶峰时,首先要调整心态,让心安静是对的,也只有用平静的心去登这样的顶才可以;其次要及时调整步伐,用最适合自己的节奏去登这样的顶峰也是正确的;最后当然是信念和意志力,我觉得一个人的信念和意志力至少可以抵一半的成功。我认为这些方法在我艰难的登顶过程中是行之有效的,最好的证明就是我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太白顶峰——拔仙台。
我站在拔仙台顶峰,思如泉涌,感慨万千,看着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太白胜景,我惟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太白山,我终于来看你了!”
确实,对我来说,在所有驴行过的线路中,冬季太白是最难的,也是最美的。
难在风肆雪虐后,随时可以抹平行走足迹,如果没有好的向导,那么心理溃崩是必然的,就如曾经那位在太白药王殿悬崖绝望而自缢的驴友一样;难在冰天雪地,了无人烟的冰冷,零下20度左右的温度,也难怪那位无意间丢了帐篷、睡袋在夹缝里过夜被活活冻死的现实;太白难,难在一路走来千壑镀银,全是乱石险峰,厚实积雪;太白难还难在一回头间,已不知来时的路径,多变的气候和恶劣的环境这些不确定因素总让人随时失去方位感。
而太白美,首先在于静,静得可以听见飘雪的声音,可以数清心动的次数。其次在于深,深得可以让云雾掩去清容,深得可以让落石找不到影踪。再次在于险,太白没有道,所谓的路,没有一寸是平整的,而所有的路几乎都在悬崖险峰边。所有那些在太白行走的人,除了向导和驴子,还是向导和驴子,也只有驴子才有这个能耐感受冬季太白的无限风光。最后当然是太白的洁,太白洁净,可以让自己把心全部摊看来凉晒,不需要再掩遮一个角落。
现在,太白的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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